文人饮酒有讲究
看《三国演义》和《水浒》,才知道武将与匪徒是多么能饮酒。文人饮酒,则是要择时择地择人,滋润那一份情报感。李白能饮,家喻户晓,在茶界的话,他就是卢仝,属于牛饮之例。谁见李白饮酒讲品位和环境?在一个诗境,心情甚爽的时候,又有一个能与他沟通的、有情调的朋友,这酒喝起来,就是畅快。
有三种情况我会想到饮酒,特别快乐的时候,感觉必须饮些酒来庆贺,这时候就想饮酒了;特别孤的时候,感觉需要酒来稀释掉郁闷;还有一种是遇到一种好酒,不饮不能舒胸臆。比如我当年在地质队,去打猎,走着走着,飘着雪花的山林,忽然传来一股酒香,走过去,前面一个小村庄,村里有一个酒作坊,去了一打听,一角钱一碗,顿时就靠着门,要了一碗酒,一手端碗,一手执枪,痛饮之。这是择时。
择地就是遇到一个诗境,或者到了一个地方,知道哪儿美,就想着约友前往痛饮。比如,去年冬天到了广州,约了朋友去十八涌渔港饮九江米酒,渔港海鲜既多又廉,且鲜。广州的九江米酒,居然让我十分喜欢。再如去杭州,去茅草屋或梅家坞饮。饮酒,选择心仪的地点,也是文人的毛病。
择人就好说了,看不顺眼的人不饮。走在外面,常有人请酒,但感觉可能话不投机,不饮。万一酒桌相遇,那可是半杯多,不与饮之。
这些都是中国酒文化的一部分。酒文化贯穿中国人的生与死。中国人在各个重要关节,都不可能没有酒的。结婚是以重酒主义之排场。然,结婚以前造屋,厦落成,酒之。那人一生出来,满月就开始喝酒了。以后,每年庆生,直至驾鹤归天,都是以酒的仪式完成。酒贯穿中国人的一生,敢说中国没有酒文化?中国的酒类之多,也是世界。在中国人的庸常岁月,没有酒是不可以想象的。
这里说的文化,盖大文化,诗文与酒,则是在文学小圈。文学方面,据说曹雪芹一再赊酒喝,赊酒可饮,这是旧时代中国商业的一个道义,今天酒文化之没落,与商业道义也有关。文化就是人的生活总和。